千千岩助太郎筆下的山林之美

本文發表於 2010 年 01 月 25 日 23:25
按:本文為李若筠所撰,原文刊於:2010-01-25 生命力新聞。照片及說明為筆者所加。

千々岩助太郎勳章照,約攝於1970;出處:千千岩助太郎數位博物館

記者李若筠/台北報導:背著背包和相機,手握著紙筆,他在山野中穿梭,拍下、畫下一個個簡單純樸的房屋,千千岩助太郎在台灣的二十二年,走遍一百個部落,記下一百三十四座建築,替台灣原住民文化歷史寫下珍貴的一頁。

五十歲那年,台灣正值二二八事變,成功大學校內留任看守的日本教授和官員,被政府懷疑唆使台灣人反抗國民外來政權,於是被命令短期內全數遣返日本,儘管千千岩助太郎在回日本後曾出版圖稿資料,卻是經過整理,重新謄繪的圖像,直到兒子千千岩力的慷慨捐贈後,台北科技大學才有機會將第一手資料典藏,進行「日治時期台北工業學校千千岩助太郎校長台灣原住民建築調查測繪圖稿全集數位典藏計畫」。

一九三四年,中產階級和知識分子引領休閒風氣,登山活動開始蓬勃發展,千千岩助太郎也加入登山協會,在山林間遊走時,赫然見到原住民房屋美麗的景象,本是建築出身的他,拿起紙筆與相機,展開綿密且持續不斷的調查,畫下每個建築的平面、構建和剖面圖,讓後世有機會一探三○年代原住民住屋的風貌與建造技巧。

計畫主持人黃志弘表示,千千岩助太郎的貢獻,讓我們可以看到三○年代的建築景觀。依照當時日治時期政府的規劃方式,台灣原住民共分為七族,千千岩助太郎在十年內,從南到北進行地毯式調查,在四百個部落中,他便完成了一百三十四個部落的建築描繪工作,可說是最大規模且具系統性的原住民建築調查活動。

台中州能高郡泰雅族家屋測繪手稿;出處:千千岩助太郎數位博物館

儘管處在原住民抗爭日本運動的時代,卻沒有成為千千岩助太郎調查的阻礙。黃志弘說:「在千千岩助太郎的遺產中,我們發現一些原住民串珠的禮服、陶瓷和盔甲等,根據千千岩力的說法,這都是原住民朋友贈送的,雖然當時正處武裝抗爭時期,千千岩助太郎仍與原住民相處融洽,且沒有溝通障礙。」

在千千岩助太郎過世後,千千岩家族曾計畫將這些珍貴圖稿交給日本博物館保存,後來考慮到內容與台灣息息相關,遂決定將史料捐贈給台灣。在台灣出生的千千岩力還曾用台語說過:「我嘛是台灣囡仔」(我也是台灣小孩),由此可見,台灣在千千岩家族已留下美麗且深刻的回憶。

重新整理圖稿,黃志弘希望這批資料能夠幫助大眾認識原住民早期的生活。他表示,社會對於原住民建築的了解,只剩九族文化村單薄的資料,如果能利用3D技術復原景觀,新世代不僅可透過文字,更能從圖像中學習,「小朋友可以透過網路遊戲,建造原住民的建築,因而認識台灣早期的歷史脈絡。」此外,黃志弘也希望大眾透過圖像、地圖了解台灣山林之間的美麗,進而發展旅遊觀光業,開拓高山旅遊的新契機,民眾除了爬山健行外,也可以發現美麗的文化因子在深山中飄蕩。

八田與一技師與千々岩助太郎都曾是台灣總督府技師,不過兩人沒有業務上的往來。而《嘉南大圳之父:八田與一傳》譯者陳榮周建築師(1918- ),是千々岩助太郎在台北工業學校的學生;圖為千々岩助太郎長子千々岩力学長,2010.03.05在烏山頭八田技師銅像前與書合影。

黃志弘表示,建築是歷史文化的容器,大家對於漢人的廟宇和古厝建造有一定的了解,對於原住民的建築卻是一概不知,其實透過建築,我們更可以了解他們的生活方式,在哪裡吃飯、在哪兒睡覺等,「恢復圖稿中的住屋,讓歷史文化變成活生生、有人有血有淚的實體,而不只是一個建築硬殼子。」

參與計劃的學生賴精晟說:「透過這些圖稿可以了解在為現代化前,原住民如何因應地形、天氣的改變,建造適合居住的建築,我們可以從中擷取知識,在現在這個講究環境保護的時代,學習節能、少科技的建築手法。」

千々岩助太郎長子千々岩力学長,2010.03.05參觀台南佳里北頭洋文化館,西拉雅平埔族住屋內部牆上是1940年代親自到此勘察的日本考古人類學家國分直一(1908-2006)照片及著作研究。千々岩助太郎曾應國分直一之邀在日本的考古人類學刊物寫稿講述台灣的南島人類學考察經驗,一直是好友,但台灣的南島研究在戰後日本不再是顯學了。

計劃目前正將千千岩助太郎的珍貴奉獻掃描為數位檔,進而製造3D模型,希望未來能夠實際恢復部落景觀,黃志弘說:「許多部落遺址因為戰後公路建設而消失,或者地處偏遠而被遺忘,藉由圖稿資料,希望未來能夠復原早期原住民建築的風貌。」

對於大批的珍貴資料,黃志弘表示,輾轉了七十個年頭,經過二次大戰、二二八事件,千千岩助太郎遭到遣返,再度回到台灣人手中,似乎是冥冥中有定數,如果沒有這批資料,對於原住民建築的理解就會中斷,也沒辦法讓後世了解台灣的本土文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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